01 借2000元，一个月后要还21万
2018年年初，李雷接到了一个做贷款业务的推销电话，对方称可以在借贷宝上提供无抵押贷款。当时正赶上家中急需用钱，李雷就在推销人员的指引下添加了一名自称“谢鹏”的业务员微信。“谢鹏”告诉他，“是苹果就可以贷款，只要认证手机通话详单，然后登录指定的id账号就可以借款了。”
借款人部分借款协议 来源：受访者
由于急需钱，李雷按“谢鹏”的提示进行了操作。但令李雷不解的是，明明借了8000元，却需要在借贷宝平台申请16000元的借条。更奇怪的是，李雷收到的前两笔钱都需要按谢鹏的要求，在微信上转还给对方，直到第三次转账，借款才终于到李雷手中。而除去平台所谓的“审核费，信息费以及利息”后，李雷实际只收到6400元，还款期限为7天。
据李雷介绍，虽然当时对这些细节也很疑惑，但感觉自己肯定能还上钱，所以也没有太在意。然而后来，李雷由于无法按期还上这笔钱，除了每日缴付500元逾期费外，还要缴付1500元展期费(展期一周)。同时，为了“以贷养贷”，李雷又按照之前的流程，借了金额不等的钱。此后，李雷的欠款雪球越滚越大，由最开始的8000元变成了如今的44万元。
李雷部分交易记录 来源：受访者
“借款总计到手13万，到现在已经还了39万多，还欠着5万多债要还。”李雷挠着头说。中新经纬在李雷的还款记录中看到，多笔还款金额仅为百余元甚至几十元。对此，李雷说：“因为他们掌握着我的个人信息和通讯录，所以我没有一天敢不还钱，有一点钱就还给他们，展期费交不上就交一点钱恳求他们通融下，不要‘爆’我的通讯录。”
同样被高额欠款所困的还有杭州的周先生。一个月的时间，周先生在另一家借贷平台——口袋屋借的2000元钱已变成了21万元。“为了补上一家欠款的窟窿，我不得不在不同的网贷平台借款，大约借了有60家平台，他们的年利率都在1500%-2000%之间，而且很多平台都找不到实体公司，投诉都找不到人。”周先生对中新经纬说，“能借的也都借过了，利息实在是太高了。”
借款人部分网贷平台 来源：受访者
针对年利率是否超标、平台是否对出借人有资质审核等问题，中新经纬分别致电上述借款人提到的借贷平台——借贷宝和口袋屋。
借贷宝客服人员称，“由于平台提倡的是熟人熟借，平台不参与交易，因此借款人在借款前只能自行对债权人信用进行评估”。
而口袋屋方面表示：“借款年利率是对借款人资料进行评估后确定，并无统一规定。”
02 逾期不还款就会被“爆通讯录”
除了高额的利息外，上述受访人都提到了逾期不还款会被“爆通讯录”。多位受访者向中新经纬反映，放款人通过所掌握的借款人手机通讯录，以短信群发或电话轰炸等方式告知其亲友欠款情况，从而达到让借款人立即还款的目的。
周先生告诉中新经纬，逾期这段时间除了亲戚朋友的电话已被催款人打“爆”外，自己也收到了催款人的人身辱骂电话。“现在，我手机都不敢开，一打开就全是骚扰短信和电话。”
中新经纬在多位受访者手中看到了几位催收人的催收信息。其中一位放款人曾炫耀自己的催收经历称，“经过几天的蹲守排查确定了债务人的家，当晚抓到了债务人，经过对债务人一番暴打后，同意一个礼拜内全额还款。”
对于借款人的上述说法，中新经纬联系了借贷宝。借贷宝方面客服人员告诉中新经纬，平台在借款人逾期后会按照合约内容进行相关催收流程，来“告知亲友借款人的违约记录”，直到违约款项消除。
催款人群发短信平台 来源：受访者供图
聚投诉显示，针对互联网金融行业普遍存在的恶性催收等问题，迄今已有9地警方向聚投诉调取办案证据。其中，投诉解决率仅为0.8%麦子金服行业解决率最低，对其涉及的早期收取20%咨询费以及一直持续的恶性催收问题仍无解决意向。
03 平台和借贷人需要担什么责？
中新经纬在聚投诉上看到，2019年一季度，互联网消费金融行业(含消费金融、网贷/p2p、小额贷款、助贷等机构)有效投诉量共计13.7万件，占投诉总量的72.9%。3月26日单日，聚投诉平台互金行业投诉量更是突破了4000件。
从商家情况看，2019年第一季度互金行业投诉量前几名的商家分别为：融360、上海造艺科技、贷上钱、玖富、上海两橙科技、水象分期、Wecash闪银、拍拍贷、你我贷。
中国银行法学研究会理事肖飒在接受中新经纬采访时认为，上述借款人提到的行为属于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诈骗行为，是高利贷的套路，涉嫌违反《刑法》第266条。除此之外，最高人民法院发布的《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》规定，借贷双方约定的利率超过年利率36%，超过部分的利息约定无效。
肖飒建议，目前，按照《民法》的逻辑无法保护受害人的权利，必须用《刑法》来对相关的平台或人员进行制裁。也就是说，这类案件属于公诉案件，借款人需要到公安机关报案，通过立案侦查后，提起公诉进行解决。
文 | 高晓锳